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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的整个职业生涯都致力于以具体方式展示全球经济的“大趋势”。当然,就像搭建积木一样,这意味着首先需要了解世界主要经济体各自的宏观经济状况。然而,这项工作并不仅仅止步于此。
如同拼图游戏一般,接下来,笔者试图将每个国家的经济走势拼接起来,创造出一幅全球性的“大势图”。在这个过程中,对整体趋势的观察可能会为个别国家提供更有价值的见解。因此,笔者在这一领域成为一位独特的从业者,某种程度上更注重宏观经济学的宏观经济学家。
拼接这样的“大势”拼图并非易事:大多数统计数据仍然是以内向为主,通常会基于各国自身情况来定义每个国家拼图的经济状况。在我接触过的统计序列中,几乎没有尝试测量这些单个国家拼图在整个全球经济中的位置。
财政赤字相对于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比例或者经常项目赤字占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比例都有现成的数据。优秀且免费的在线数据网站Trading Economics以一种符合逻辑的方式收集了几乎所有国家的相关数据,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与各国财政部则是该网站主要数据的提供者。
然而,当我们试图研究一些比如美国财政赤字占全球财政赤字之比或美国经常项目赤字占全球总额之比的问题时,我们只能通过痛苦地检索IMF庞大的数据库才能找到答案。
今年初,笔者有幸从事了这项研究,并特别关注了美国在全球经济中的财政赤字和经常项目赤字这两个指标的表现(首先请允许笔者承认,研究的发现让笔者感到震惊,这种情绪或许在一个冷静而充满理性的经济学家身上不太寻常!)。
在2022年,美国的经常账户赤字占全球总额的60%以上,而财政赤字则占据全球总额的40%以上。对于一个人口仅占全球总人口4.2%的国家而言,这可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成就”。
有了这些比率,接下来,笔者通过添加其他的统计序列,开始构建这个全球拼图的剩余部分。举例来说,为了了解经常账户赤字对贸易流通产生的广泛影响(注意,经常账户不仅仅反映了贸易流量,尽管后者通常在加总数据中占主导地位),我们必须考虑与之相抵消的资本流动。通常情况下,净资本流入会抵消经常账户的赤字,反之亦然:资本流入的赤字会抵消经常账户的盈余。
接下来需要搜集其他的账面统计序列。关于美国的资本流动情况,美国财政部的国际资本流动报告系统(TICS)提供了非常详实准确的月度数据。该系统统计了资本流入和流出美国的数量、来源以及通过哪些金融工具进行的。
在不涉及太多细枝末节的前提下,简单来说,笔者能够建立一个粗略但成熟的“大势图”,以便了解货币世界的运作。介绍完这些经济学的晦涩名词后,请允许笔者给大家讲一个故事......一个非常发人深省的故事。
"消费的历史"
这个故事始于当今全球经济的基石:美国消费者。为什么说这是基石呢?因为消费创造了美国74%的GDP,大致相当于整个中国经济的规模。很显然,美国消费者对购物情有独钟,犹如爱不释手。
有必要详细介绍一下美国消费基础的现代历史。也许有悖常理的是,首先要了解二战后美国生产力基础的演变。
在过去50多年里,随着制造业转移到海外,尤其是那些劳动力成本较低的地方,美国的工业基础已经被掏空。早在20世纪50年代,各国开始重建因第二次世界大战而被摧毁的工业基础时,为美国工业的空心化进程奠定了基础。这导致饱受战争摧残的欧洲(包括战后西德的“莱茵河奇迹”、法国的“辉煌三十年”以及意大利的“经济奇迹”)与日本(“日本经济奇迹”)出现了经济复苏的奇迹。
到20世纪80年代,这种通过较低劳动力成本压低价格的经济发展模式传播到了“亚洲四小龙”,而庞大的中国在90年代采纳了这种规则,尤其是自2001年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以来。如今,这种发展模式甚至从中国扩展到了越来越长的国家名单中,其中绝大多数位于亚洲(包括越南、印度尼西亚、孟加拉国以及最近的印度),有时甚至涉及亚洲以外的地方,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加入了《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AFTA)的墨西哥。
自20世纪60年代初以来,美国的蓝领工人一直在进行一场注定失败的斗争。美国参议员詹姆斯·大卫·万斯(J.D. Vance)的《乡下人的悲歌》(Hillbilly Elegy)生动地描绘了这段苦涩的历史。这一过程迫使大量美国产业工人寻找其他工作,包括涉足新兴行业如科技产业,但绝大多数人选择了转向服务业领域,其中包括为美国各级政府工作。
在20世纪70年代初,宏观经济的最主要趋势是,随着美国工业出口的下降和进口的提升,自二战结束以来,美国的经常账户最终进入了赤字状态。尼克松在1971年终结美元与黄金挂钩反映了这种变化。此后,伴随着周期性波动(包括1985年《广场协议》签署后曾有短暂反弹),美国的经常账户赤字稳步增长,直至2022年,赤字水平已接近一万亿美元。(一个技术性问题:经济学家也将经常账户赤字定义为一个国家净负储蓄的水平,而经常账户盈余则被视作净储蓄的盈余,因此,一个经常账户出现赤字却依然保持国外账户平衡的国家,一定是在消耗其他国家的储蓄。)
作者认为,美国自上世纪60年代以来的产业空心化进程塑造了今天的消费基础。
美国没有外汇储备,只有存放在诺克斯堡的黄金。这意味着,随着经常账户赤字的持续增加,美国必须依赖资本流入来完全抵消赤字,以避免美元持续贬值。当然,自20世纪70年代初以来,美元汇率一直在波动,但总体来说,充足的资本流入保证了美元不会经历如同阿根廷比索那样的暴跌,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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