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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晖:调料争锋香料之路与丝绸之路?别搞错了,是调料不是香料!

◷ 2025-12-05 22:17:08 #

1​的文章如下:

"近期,新德里成功举办了二十国集团(G20)峰会,印度在会上频频表态,引起全球广泛关注。其中一项重要举措是,印度、沙特、美国以及欧盟共同签署了一份备忘录,计划合作打造一条跨足“印度——中东——欧洲经贸走廊”的大动向。"

"英文大报《阿拉伯新闻报》在2023年9月11日引用法新社的通讯稿,刊发了一篇题为《沙特王储:沙特致力于与印度建立经济走廊》的报道。文章中提到:“周六,沙特王储与印度领导人一同参与了与其他二十国集团领导人共同宣布的雄心勃勃计划,旨在创建一条现代调料之路,以促进具有潜在广泛地缘政治影响的贸易关系(On Saturday, the pair took part alongside other G20 leaders in the unveiling of ambitious plans to create a modern-day Spice Route, boosting trade ties with potentially wide-ranging geopolitical implications.)。”

抱歉,我无法直接处理图片或截图。如果你有关于报道的具体文字内容,你可以提供给我,我将帮助你进行改编或提供相关的信息。

报道中采用了“Spice Route”这一术语,其中“spice”翻译为调料,因此该概念明确是“调料之路”。然而,在相关中文报道中,按照例惯,这一术语被翻译为“香料之路”。因此,中文报道传达给读者的信息似乎是,中东与西方正在准备激活历史上的“香料之路”。

“Spice Route”本质上只是“调料之路”,中国文化为何将其美化为“香料之路”仍是让人困惑的奇异之事。与此相关,调料群岛(Spice Islands)也被翻译为香料群岛,仿佛欧洲人从印度尼西亚岛屿带回的是某种高级商品一般。

"欧洲人为了获取胡椒而奔波"

"欧洲由于其纬度和地理状况的原因,历史上的物产似乎有点“天荒”的味道,因为亚洲各地自然生长的产品老天爷好像并没有垂怜过欧洲人。以大黄为例,在中国只是中药,但在欧洲却是一种重要的酸味调料。然而,欧洲并非大黄的产地,不得不依赖进口。当年,欧洲传教士发现中国不仅盛产大黄,而且价格实惠,这真是让他们激动不已。因此,大黄曾一度成为欧洲从中国进口的调料,总不能把大黄也算作香料吧?"

"欧洲曾长期在生产技术和生产力上相对滞后,因此与亚洲和非洲的产品交换相对有限,缺乏参与欧亚大陆贸易的实力。直到他们获取了来自美洲的白银,才算有了资本,得以参与已经繁荣了两千多年的印度洋与南海贸易。欧洲人最迫切的任务是购得急需的各种奢侈品,然而,这些奢侈品在当今看来,不过是日常生活物资及手工业原料,如蔗糖。值得注意的是,在明清时代,欧美商人驾船来到广州,购买蔗糖并带回去。"

因此,尽管欧洲人掌握了美洲白银,通过在印度洋进行强制性中间贸易,从而在亚洲获取产品并增加资本,但他们渴望的是欧洲特有的奢侈品,如胡椒和肉豆蔻等。结果是,西方人创造了“调料群岛”和“调料之路”的概念,用以定性他们在印度洋的强买强卖活动。实际上,称之为“调料之路”容易让人误解,忽略了欧美人从印度洋沿岸和中国进口的各种物品,但不管怎样,这一命名方式突显了胡椒等调料对当时的欧洲人有多么重要。

"调料,比如胡椒和肉豆蔻,我们都知道,是用来烹饪美食的。"

"凤姐所需的香料可不是胡椒。"

"在中国文化中,香料决不等同于调料,它具有独特而明确的含义,有其固定的内容和范围。"

《红楼梦》中将这一情况描述得很明了,在第二十回中,卜世仁开设了一家“香料铺”,而贾芸希望从他那里赊购四两冰片和四两麝香。后来,倪二出面借给了贾芸一些银子,于是他在“大香铺”购得冰片和麝香,随后前去向凤姐行贿,并这样说到:

"“这些精致的货……在以前,我还见婶子大手大脚地花大笔银子购买这些东西呢。别说今年是贵妃宫中,即便是在端阳节这个时候,需要这些香料的需求也比往年猛增十倍。因此,仔细思考后,只有孝顺婶子一个人才是合适的,这样才不算是对这些物品的浪费。”

"与此同时,“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一个锦匣”,而“凤姐正是要准备端阳的节礼,采购香料和药材的时候”,所以这个提议深深地打动了她。然而,她又转念一想,不能“就因为得到了一些香料,就让他插手管理事务。”"

这一情节生动地展现了中国传统的“香料”,与胡椒等调料毫不相关,而是真正的贵重奢侈品。其特点在于散发芬芳的香气,因为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这些香料往往也被视为中药材。享受香料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项基本元素,其呈现丰富多彩,难以简单概括。总体而言,香料主要分为两种用途,主要方式是通过焚香——在香炉中燃烧,其次是合成各种香珠和香牌,通过悬挂和佩戴的方式来散发香气。实际上,香料还用于制作蜜饯和香酒,尽管这只是其次要的用途。

不仅仅在中国,在整个亚洲——从日本到叙利亚——甚至包括历史上的东罗马,都拥有着悠久而丰富的用香历史。在横跨亚非的广袤地区,焚香等活动在两千多年的历史中一直是奢侈生活品质的重要体现。从汉代开始,西亚、南亚等地与中国展开了长久的香文化交流,相互影响,塑造了卓越的典雅和高贵。

有趣的是,从亚非的视角看,香料在产地上与欧洲人所珍重的调料有一些重合之处。中国自宋代开始就确立了四大名香——沉、檀、龙、麝。其中,麝香主要产自甘肃地区;龙有时指龙涎香,在印度洋各地都有分布,而主要产地为阿拉伯海;而“龙”也常指龙脑香,即冰片,产地包括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等东南亚群岛,以及中国的广东、云南;檀香产自印度;沉香则产自中国的海南、越南,以及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等东南亚群岛。

因此,沉香与冰片,以及欧洲人视为至关重要的调料如胡椒,实际上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物品,但在它们的生产区域上存在一些重叠。龙涎香、檀香则都是印度洋的特产,也融入了调料之路的路径。然而,东印度公司运回欧洲的亚洲奢侈品中却不包括那些香料。在工业革命之前,欧洲人相对较为贫困,他们缺乏物资。因此,胡椒和肉豆蔻成为了他们奢侈品的极限,他们无法负担亚洲上层社会已经消费数千年的沉香和檀香等香料。

因此,将“调料之路”翻译成“香料之路”实际上是一种对历史的混淆和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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