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灰蒙蒙的,父亲的葬礼在村口的小殡仪馆里草草进行。亲友不多,母亲哭得几近昏厥,而我站在一旁,却几乎没流下一滴泪。不是我冷血,而是我知道,葬礼只是开始。
父亲生前一直在做建材生意,早年间风光过几年,村里盖房子都找他买砖。可这几年行情变了,房地产一落千丈,建材生意也一日不如一日。他嘴上不说,可我知道,他一直在硬撑。直到他倒下那天,他还在接一个客户的电话。
葬礼结束后,我从他留在床头的旧皮包里找到了一摞账本。每一笔借款、每一张欠条,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我花了三天时间,把所有债主的联系方式整理出来,最终的总额是——300万。
看到这个数字,我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愤怒。为什么他要扛下这么多?为什么一点都不跟我说?为什么临走前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
债主们很快就找上门来,有的语气温和,有的咄咄逼人。有人说他们相信我爸的为人,也有人说不管是谁欠的,这债现在就是我家的事。我妈彻底崩溃了,她一遍遍问我:“我们还得起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
我在城里有份普通的文职工作,每月到手不过七八千。没有房,没有车,连存款都不多。父亲留下的只有债,没有任何资产。按理说,这些债我可以不认——法律不强制子女替父母还债。但我知道,一旦我选择不认,我妈将背负一生的骂名,我爸的名声也会被毁得干干净净。
我开始一个一个联系债主,谈延期,谈分期,谈打折。有的债主看在我爸人品上答应减免,有的则毫不退让。与此同时,我下了决心,辞职、回村、接手父亲留下的那点“烂摊子”。
我重新盘活了仓库,开始做小批量的个性化建材定制,靠着网络接单。我做短视频、直播、找渠道推产品。刚开始几乎没生意,我拿着父亲用剩下的砖头做样品,一天拍十几条视频,也没人看。可慢慢地,一条短视频火了,订单也开始一单一单地来。
村里人都觉得我疯了,说“欠300万还能笑得出来”。可我知道,比起绝望,我只能选择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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