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有荔枝卖吗？》

走在初夏的菜市场里，阳光斜照在摊位的红塑料棚上，空气中混杂着新鲜蔬菜的清香与人声鼎沸的烟火气。我不经意地停在一个水果摊前，看见了熟悉又陌生的红色身影——荔枝。是的，荔枝。那个曾经让我在儿时一口气吃下十几颗却不肯喝水的果实，那个甜得几近腻人、却又令人心甘情愿的味道。

“现在还有荔枝卖吗？”我下意识地问。摊主是个笑容温和的大姐，带着一点潮汕口音地回我：“有啊！刚到的，海南的妃子笑，还带着露水呢！”她话音未落，我便看到几颗荔枝还挂着翠绿的枝叶，果壳透着细密的红和淡黄的点斑，仿佛刚从果园中被剪下来。

小时候听大人说，荔枝三日色变、五日香消、七日味散。那时候我不懂，只觉得这水果比别的都娇气。现在长大了才知道，那是一种极致的短暂美好，得之不易才显得珍贵。就像很多关系，稍有怠慢，热度也就过去了。

我买了半斤，边走边剥开一颗，果肉晶莹剔透，甜香扑鼻。第一口咬下去，是熟悉的那种甜，甜得急切，甜得像一场不等结果的表白。

忽然想到前几年，朋友圈流行发一句调侃：“现在还有荔枝卖吗？”原意多半是暗指一些旧情旧事，是那种你突然想起一个人，却不知他/她是否还在原地的心情。那句热词，一时间成了许多“emo文学”里最常见的引子，简洁，克制，却情绪拉满。

有时，这句话其实不是真的在问荔枝，而是在试图联系过去的一点温热，是某种借口、一点软弱、或一次莫名其妙的冲动。但今时今日，我站在果摊前，确实是在问：“现在还有荔枝卖吗？”那是一种与真实生活的重叠，不是为了谁，也不是为了回忆，只是因为——这个季节，它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