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起,别的孩子迎接的是父母的拥抱,而他迎接的却是两道分岔的命运线。他没有经历“家庭破裂”的剧痛,因为在他人生的第一帧画面里,家就是碎的。那些关于父母爱情的故事、团圆饭的温情、床头故事的一左一右,对他来说,从来就只是别人的日常。
他学会早早读懂大人脸色。父亲偶尔来看他,总带着一点愧疚和尴尬;母亲则在琐碎的生活中努力做一个两倍强大的女人,却也难免情绪失控。他变得懂事得过分,不哭不闹,像个悄无声息的旁观者,看着生活在他的世界里展开、分裂、缝合,又再度碎裂。
学校里的“家长会”成了他最紧张的时刻。他从不敢问“你们能不能一起来”,因为他知道答案。他羡慕那些在球场上父母一同为他们加油的孩子,也嫉妒那些回家路上可以左右牵手的温暖。他也试着告诉自己,“没关系,我可以一个人长大”,但某些夜晚的安静会毫无预警地撕裂这层伪装。
他从未亲历争吵,却从亲戚、邻居、社会的投影中感受到“你是个不完整的孩子”这句话无声地烙在了背上。他讨厌“父爱缺失”、“母爱单薄”这些标签,他不想被定义。他想说,“我不是你们想象中的悲情角色,我只是用了更复杂的方式去理解‘爱’这件事。”
成长对他来说,是一场比别人更早面对现实的试炼。他习惯了把情绪藏起来,也慢慢学会了给自己疗伤。他不奢望每一段关系都是圆满,但他发誓将来如果有了自己的家庭,他一定会小心翼翼地守住那扇门,不让孩子从一开始就站在门外。
这个“出生即离婚”的孩子,没有选择的权利,却活成了自己命运的主角。他不是同情的对象,而是裂缝中顽强盛开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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