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三层的影子里，我们虚构着彼此

在“虚构叙事第三层”之前，我以为故事只分为真实与虚构两种。第一层是我们讲给别人的；第二层是我们讲给自己的。而第三层，是那些我们在梦里不断重演，却从未察觉虚假的地方。

那天是深秋，城市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雾困住了。我走进那家常去的旧书店，店主老齐递给我一本封皮泛黄的笔记本：“这个你可能会喜欢。”他没解释，也没多说。我翻开第一页，纸张像是潮湿过，墨迹却异常清晰。第一页写着：“叙述者已知他在虚构中，他开始怀疑叙述本身是否存在。”

我翻到第二页，写着我的名字，还有我从未讲过的秘密——是我十三岁那年在废弃水泥厂里，第一次梦到另一个我。他站在高塔上冲我笑，说：“我们会再见的，在第三层。”

那晚我失眠了，脑海里一直回响那个词：“第三层。”它像是某种暗语，或是某个仅供少数人进入的维度。第二天，我忍不住回到书店，想问老齐那本笔记本的来历。他却对我说：“你已经来过了，还说了那些话。你说，‘我终于找到了通往虚构叙事第三层的门。’”

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某种文字的魔咒。接下来几天，笔记本里的内容每天都会增加，就像它知道我昨天都在做什么、想什么。有一页上甚至写着：“如果你正在读这段文字，说明你已经在第三层。你以为你是作者，其实你只是被叙述的那个。”

我试图用不同颜色的笔，在纸上留言和反驳，结果第二天它们都被模糊成一团水渍，像是从未存在过。有时候，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开始分不清他是不是也在看着我，还是只是扮演我。

某个夜晚我梦见自己躺在一个更大的书页上，四周是密密麻麻的人，他们都在写字，却没有一个人抬头。我走近他们中的一个，是老齐。他低头继续写，却突然对我说：“叙述继续是因为你在想象它停止。”

我开始意识到，第三层不是一个地方，而是一种状态。当你开始怀疑你是故事的一部分，你就已经不在故事之外了。故事的本质从来不是为了讲述真相，而是为了维持存在感。在这层虚构里，我们彼此观看、彼此编织、彼此虚构——直到无法分辨，谁是叙述者，谁是被叙述的。

而我，还在写下这些文字，也许你正在读着，也许你就是我接下来要写的那个角色。